近幾年來,「東寧國」的歷史逐漸為大眾所接受,其勢已不可擋,但一些台灣的學者則主張東寧國是中華帝國體制下的分封王國,因此特意稱為「延平王朝」;而一些中國的學者則力主東寧國的性質只能算是「封藩」,均否認東寧國是獨立國家。

輔大歷史教授尹章義所撰《台灣歷史與台灣前途》一書,曾提起「延平王國」的稱號,不過,尹教授後來在《延平王國的性質及其在國史上的地位》(《歷史月刊》2002年6月號)解釋這個「延平王國」的性質是「奉大明正朔」的,所以是「中華帝國體制下的分封王國」。

中國的鄧孔昭教授則曾撰寫<子虛烏有的「延平王國」--論台灣國民中學教科書《認識台灣》(歷史篇)對鄭氏政權的杜撰>,則認為所謂的「延平王國」只是「封藩」的性質。

但是《台灣外紀》及《台灣通史》都曾提到康熙八年(1669年),刑部尚書明珠奉命招撫鄭經,但鄭經要求依據「朝鮮事例」不薙髮、不登岸,因此明珠除了寫信以外,還派遣使者天顏到台灣勸說:「貴藩遁跡荒居,非可與外國之賓臣者比」。不願將東寧國比照朝鮮國,但是鄭經回答:「朝鮮亦箕子之後,士各有志,未可相強」,大有「同是漢人,箕子可以建國,為什麼鄭氏就不可以」之意。此外,鄭經還寫信答覆:「蓋聞佳兵不祥之器,其事好還,是以禍福無常倚,強弱無常勢,恃德者興,恃力者亡。曩者思明之役,不穀深憫民生疾苦,暴露兵革,連年不休,故遂會師而退,遠絕大海,建國東寧。於版圖疆域之外,別立乾坤」。這裡已經很清楚說明鄭經有「避秦」之意,所以在「版圖疆域之外,別立乾坤」,希望能免於戰禍。

因此,中國鄧教授主張的「封藩」(比藩屬低一層,如三藩)根本是強詞奪理。另外尹教授雖然贊成有這麼一個「王國」存在,但卻認為那只是中國交替政權的一個分支,是「分封王國」,而自創了「延平王國」的稱呼,怕被扯上分裂思想,其實也是強詞奪理。

因為鄭成功雖然是被永曆皇帝冊封為「延平王」,但是封地並未包括台灣,而且他開闢台灣後,已經有「開國立家」、「建都承天府」、「立萬世不拔基業」的想法,鄭經更明白的喊出「於版圖疆域之外,別立乾坤」,如果說他這個王國是分封的,是誰分封?為什麼鄭氏家族不稱「延平王國」,而自稱「東寧國」?

至於奉正朔一事,是所有「藩屬」都應作的事,例如琉球、朝鮮等,也都是奉明朝正朔的,怎可用來證明是「中華帝國體制下的分封王國」?要這麼說的話,琉球、朝鮮、越南等不也都是「分封王國」了嗎?讓韓國人、日本人知道,他們不跳腳才怪。

議者或謂以上的證據過於薄弱,且讓我們再看看幾個文獻資料:

康熙八年(1669年),鄭經曾經復信給勸降的靖南王耿繼茂曰:「東寧偏隅,遠在海外,與版圖渺不相涉。雖居落部曲,日與為鄰,正如張仲堅遠絕扶餘,以中土讓太原公子」。這段話的意思是說東寧國與中國版圖毫不相干,正如隋朝末年虯髯客(張仲堅)助李靖扶佐李世民(太原公子)建立唐帝國,自己卻遠走海外,另於扶餘獨立建國,不受中國統治。

另外,鄭經給刑部尚書明珠的復信也稱:「倘貴朝果以愛民為心,不穀不難降心相從,遵事大之禮。至通好之後,巡邏兵哨自當弔回」。這裡所謂的「事大之禮」即當時朝鮮、琉球等國事奉大國(中國)的外交禮儀,說明了東寧國的立場與外交政策。

這已經很清楚說出東寧國的性質既非「封藩」,也非「中華帝國體制下的分封王國」。既然鄭經認為東寧國和扶餘是相對等的國家,與清朝自然就是國與國的關係,因此《續明紀事本末》(卷之七 閩海遺兵)提到:「使柯平、葉亨來泉;令自角門入,不可,曰:『國無大小,使者一也』。相持數日,天顏為策,使會於至聖廟中。平、亨不得已,自東門入;仍持議如朝鮮」,大意是說鄭經派遣使者到中國,主張依朝鮮等外國使者規格接待,但清朝不肯,最後只好依興化知府慕天顏的意見,在至聖廟會談,但仍主張應比照朝鮮模式來會談。

由於台灣自古不屬中國,承認東寧國對清朝而言並無損失,甚至還可以解決中斷明朝香火之政治問題,因此清朝從康熙十六年(1677年)開始,已經以東寧國「可比照朝鮮事例,不用薙髮、不投降,只要稱臣納貢就可以」為議和的條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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